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孑与2至今还记得,他开始写《唐砖》一个月后的某天夜里,手机上突然跳出了一条稿酬入账的消息:26475元。
他怔了一会儿,开始怀疑到底是自己熬夜熬到眼花了,还是对方搞错了数字。那是半夜12点多,因为这个从天而降的“巨款”,孑与2拉着妻子来到楼下的ATM机,一个人守在门口,一个人插入银行卡、输入密码,在反复查询了三遍以后,两人终于确信:眼前这笔稿费是真实存在的。
“在那以前,我也发表过文章,拿过稿费,最高不过2000多元,”孑与2说。
那是2012年,华西都市报发布“第七届中国作家富豪榜”,并首次给网络作家排了排“咖位”——在当年的“网络作家富豪榜”上,31岁的唐家三少以3300万的版税收入荣登全国榜首;而排在前20位的网络作家中,最年长的月关(代表作《回到明朝当王爷》)40岁,最年轻的我吃西红柿(代表作《吞噬星空》)只有25岁。
那一年,捧着26475元稿费的孑与2已经37岁了,《唐砖》是他的第一本网络小说,在那之前的25年间,他一直是个传统文学的耕耘者。从传统文学“跨”到网络文学,他只用了4个月。
“仰天大笑出门去,我辈岂是蓬蒿人”
孑与2形容自己走上网文之路的原因,是“穷则生变”。
2002年,孑与2还是矿业公司的探矿工,背着24公斤重的行囊步行穿越沙漠和旷野。孑与2说:“近看知道是地质队,远看就像是要饭的。”但工作再辛苦,想到刚出生的儿子和一家老小的生活,也只能扛下来。
“我在开始写网文前的很多年间都是这样的工作状态,”像中国大部分年轻人一样,孑与2早早就背上了房贷,后来儿子渐渐长大,要上学,看着自己银行户头每个月只有1000不到的工资,他想到了写作。
“我12岁开始写作,从初一组建文学社以来,到高中,再到上大专,我一直都是文学社社长。”对于自小热爱文学的孑与2来说,写作从来不是陌生的事,但他也从未想过用写作去挣钱、去改变自己命运。后来接触到了网络文学,他看了一些其他人的作品,觉得自己可以写得更好,便决定试一试。“我就跟我媳妇说,如果我写网文一个月能给家里带来2000块钱的收入,就等于把房贷给抵平掉了。”
孑与2至今还保留着最初《唐砖》的手稿,一个字一个字写在方块格子纸上,厚厚一沓。之所以把小说背景放在唐朝,因为他说自己是陕西人,“我祖籍陕西,陕西人对李世民太有感情。在陕西乡下,唐朝的历史传说简直多到无以复加,但凡上了年纪的老人都可以对李世民的历史说上一说。在我眼里,所有英雄梦都能在唐朝实现。”
在《唐砖》里,主人公云烨穿越到了唐朝,“不懂政治,也不懂军事,他不能翻云覆雨,也不能乾纲独断,但他注定要改写这段由剑和笔渲染的时代”。后来的结局读者都知道了:小说主人公真的完成了他的“唐朝梦”,孑与2也因此一步登上起点中文网的“大神堂”。
拿到第一笔26475元稿费后,孑与2带着全家人出去“好好吃了一顿”,“以前欠他们的”,他形容那一天,他突然体会到了李白笔下“仰天大笑出门去,我辈岂是蓬蒿人”的感觉。
“我反对无效写作”
从传统文学“跨界”到网络文学,孑与2从不在两个领域之间“拧巴”:“现在的幸福生活,全是网络文学给的,我对它只有感谢。”“我认为网络作家和传统作家最大的不同在于,网络作家是写给读者看的,读者怎么愉快我怎么写。但是传统作家是写给自己看的。这也是为什么有的传统作家的文章’不耐看’,太苦涩、阴暗。”孑与2说,“网络小说的价值就在于书里的正能量,能够带给读者精神快乐,这就很好了。”
他曾经问过自己最喜欢的作家张贤亮一个问题:“张老师,我准备写点网络小说,您怎么看?”张贤亮只问了一句:“写这东西有饭吃不?”孑与2曾经在接受采访时说,自己很认同张贤亮的一个观点:“用文字养活不了自己的作家算什么作家!”
“其实中国顶级的作家对网络文学是认可的”,孑与2说:“阿来也说,写到纸上的字有了意义,就是文学。网络文学和传统文学只是载体不同罢了,何况现在很多传统文学也’上网’了。”现在,孑与2每天保持一定的时间阅读、写作,“靠写作致富是一件多么光荣的事情”,“我反对无效写作”。
《唐砖》让孑与2捧得了2013年度“起点历史军事类最佳作品”,“年度历史军事王”、“潜龙奖”等多个奖项,而在《唐砖》还未完结时候,孑与2同时发布了新作《大宋的智慧》——作为一本讲述为师之道的小说,《大宋的智慧》中充满了人间温情、兄弟情义,相比《唐砖》的磅礴叙事,《大宋的智慧》则显得小巧得多。
在孑与2看来,相比起传统作家,网络文学作家需要具备更多的特殊素质,比如稳定的创作状态、与读者之间的互动等等。“网络作品它就是要放在一个平台上面供人检阅的,所以写作者心态要平和”。
打捞历史的人
只凭借第一部小说就从“网文白丁”一跃成为“大神”,孑与2“一书封神”的背后,是多年累积的结果。
为了写《唐砖》,孑与2把《资治通鉴唐纪》《旧唐书》《新唐书》通读了一遍,包括唐朝诗歌以及古代历史地图册等。对于这本处女作,孑与2心里感慨蛮多:“这部书整个是我用激情去写的小说,它的小说构架,人物塑造,事件描写其实很多都是不成熟的,但它的创作激情是我后面其他所有小说,都没办法比拟的。”
《唐砖》之后,孑与2又创作了《大宋的智慧》《银狐》《汉乡》和《明天下》等作品。几乎都是在历史史料的基础之上,加上创作者的角度和情怀。有读者评价:“孑与2的书特别有品,角色有骨,而且每本书充满着那种浓浓的人味。”
和执着于跌宕剧情的一些网文作家不同,孑与2的网文创作,给人一种打捞历史的感觉。他很希望读者能跟随文字,一脚坠入他所铺展的真实历史时空。“写《唐砖》就不用说了,西安是一座我生活过10年的城市;写《大宋的智慧》,我把茶马古道整个走了一遍;写《银狐》,我把西域哈密那一带的风土人情也看了一遍。”
“一般情况下,你读我小说的时候,往往会在脑海里生成一种画面。我用了几句家常话的回忆,加上口语化的写作,它的成果就是这样。结果就更加的趋于梦幻。像我每次写人物的时候,从来没有详细地写过平民或主角长什么样子,我只是在描写人的性格,所以很多人就容易把自己带入进去。”
而且,他从来不写“闷闷不乐的历史”,他一直在写“快乐的历史”。在孑与2看来,“网络小说的文学性,就在于读者喜欢,它是给所有人看的。读者忙完了一天的工作,打开你的作品看你的更新章节时,都希望得到一些快乐,想安静一下。而不是要你告诉人家怎么做,不需要你说一些人生大道理。”
孑与2,一位成功跨越了“传统文学”和“网络文学”界限的人。除了“网文大神”的身份,目前他还是中国作家协会会员、甘肃省作家协会理事,白银市作家协会副主席。谈起外界对这两种身份的评价,他看得很开:“大家用文字述说自己的故事就够了。”
来源:中国网络作家村(微信公众号) | 2020年08月17日08:5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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